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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德镇古窑瓷厂内有座庙,叫“风火仙师”庙。庙里供奉的是一位烧窑瓷工的塑象。庙内常年烟火缭绕,供品满案,祭祀的人络绎不绝。一个烧窑瓷工的塑象,为何被镇上的人立庙供奉,祭祀朝拜呢?这在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。

原来景德镇流传着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。这个被奉为“风火仙师”的窑里佬,名叫童宾,又名广利,本镇里村童街人,生前是技术高超的烧窑瓷工,他家世代以制瓷为业。童宾自幼聪明好学,从十二、三岁起,就能独自烧窑看火。父亲去世早,童宾过早地支撑起门户,继承父业烧窑。由于他技术熟练,为人正直,肯帮助人,即使自己勒紧裤带,也要尽力帮助穷苦的瓷工们。故他深得镇里做瓷器人的爱戴。明朝万历年间,皇帝派太监潘相到景德镇来征税。他一到镇上,就四处搜括民脂民膏,巧取豪夺民间的古瓷珍品,强逼陶工们为他制作大批稀奇古怪精巧的瓷器,想发一笔横财回京。陶工们日夜不停地赶制。由于这些造型奇特的瓷坯,一反传统的制作方法,烧窑的火候极难掌握,每次开窑出来的瓷器,不是扁的,就是开裂的,要不就是烧老了或者没烧熟,始终烧不成一件正品瓷。专横的潘相眼看一窑窑的瓷器烧不成器,自己发财梦实现不了,气得暴跳如雷,手拿皮鞭,在窑场亲自监工。在这残暴凶狠的淫威下,瓷工们拖着疲沓不堪的身子,支撑在炕人的窑门口,有的实在支持不了,就倒在地下,再也爬不起来了。潘相乃不管窑工们的死活,工期限制得更紧。童宾眼看到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,心里十分气愤和难过,决心以身祭窑,来拯救大家。他对潘相说:“我用生命担保把瓷器烧好,你必须立即改善对窑工的待遇,不准虐待大家,每人每个月还要发给半斤猪肉。”潘相听童宾说能把瓷器烧成,便答应了他提出的要求。随后,童宾便跳进了烧得通红的窑里,在场的窑工们看到这悲壮的情景,都流下了悲愤的热泪。数日后开窑,瓷器果然都烧成了,件件洁白如玉,个个端端正正。为了纪念这位献身的烧窑师傅,陶工们把他的骨灰安葬在镇里的凤凰山上,为他建了一个庙,塑了雕像,奉为“风火仙师”。

《龙床》景德镇陶瓷民间故事

生长在昌江两岸的景德镇人民,世世代代用清澈的昌江水和拌着自己血泪揉成瓷土,做出"声如磬、白如玉、薄如纸、明如镜"的瓷器,誉满全国各地,就连当时远在北京城里的皇帝,也在景德镇瓷器上打主意。

有一年,刚过年不久,京里传来一道圣旨,并派来督使,要景德镇做一张举世无双的龙床,这张瓷做的床,要求一条金龙绕床柱,两对凤凰朝阳,四周灵芝簇牡丹,万紫千红朵朵香。限一年造好,误期不交,就要把景德镇所有的瓷匠统统斩尽杀绝。本来正是新正年头,人们强颜为欢,现在大家去变得心事重重了。有的人说:"我们镇里祖祖辈辈 吃瓷器饭,要烧就烧,皇上难不到我们!"有的人说:"难!皇上贪得无厌,烧得好也没个底••••••"可是这年景德镇到底提前开了工,不得不家家作坊动手做龙床。座座瓷窑动手烧龙床。但是烧过来烧过去,不是裂就是塌,一连几个月,这张又大又精细得出格的龙床,始终没能烧成。

当时,有个陈德厚的师傅,是烧窑的老把桩,烧窑的本事在全镇要算一把手,经他手烧的瓷器个个白光光,当当响。陈老师傅看到满城瓷匠兄弟面带愁容,惟恐烧不好龙床脱不得身,活不成命,心里比刀割还难受。他悄悄在自己作坊里先后做了四张龙床,可是也是一张也没烧成。陈老师傅有个女儿,名叫翠芳,生得聪明伶俐,学得一手画红好手艺。据说她画的花卉放在窗口,会招惹得蝴蝶蜜蜂团团旋转,她画的桃李,人们见到口里会发酸。陈老师傅疼爱女儿,女儿也很体贴父亲。父女俩相依为命,一向是你烧我画,我画你烧,现在日不休夜不歇,一心要把龙床烧好。

转眼已到十一月初头,离交龙床期限只有两个月了,真是心里愈急日子过得愈快。京里派来督使和浮梁县县衙一些爪牙,也愈逼愈紧,他们走东窑,逛西窑,喝老头,骂小孩,亲临窑前监工。每到一窑,人们都要宰猪杀鸡敬奉他们,稍有款待不周,就会给戴上个"违抗圣上"的罪名,活活把人捉去弄死。陈老师傅一天比一天消瘦了,人也昏昏懂懂,老是抚摸着烧塌烧坏的龙床唉声叹气,出神凝思。翠芳看到父亲这样,就像有无数无形的花针扎在心上隐隐作痛。

一天昼饭后,翠芳坐在椅上歇一会,很快困着了。忽然,眼前闪出万道金光,一个手持佛帚的白胡子老倌,飘飘然从天而降,站在翠芳面前,说:"你父女烧龙床很诚心,感动了上苍玉皇大帝,玉皇派我来告诉你们烧龙床的法诀:一是按女人身型重建新窑;二是等龙床放进窑里,你就乘火烧得正旺跳将进去,龙床方能烧成。"说完,佛帚一扬,金光消失了。 翠芳醒来,对梦中的话半信半疑,但心里想:"不管怎样,为救全镇瓷匠,我死也要把龙床烧好!"她就把改窑的事告诉了父亲,要父亲重建新窑烧龙床。可是不管翠芳怎么说,父亲还是没同意,他说几百年来祖辈相传就是烧的这种窑,改了窑就更没把握烧成。

日子象跑马,只有一个来月就要交龙床了。京里督使和县衙官吏,过去满望龙床烧好送进京,拍上这次马屁,会得到皇帝的封赏,现在不但封赏得不到,他们的前程都要断送了。他们一急,人也就露出了豺狼相,整天到晚,撞见瓷匠就骂就打;可光打骂不会打骂出一张龙床来。因此,他们就象苍蝇一样,满镇乱奔,到处打听哪里有高明的烧窑师傅。 香花长在角落里,也是清香四溢。他们很快打听到陈德厚是个烧窑老把桩。一群如狼似 虎的官吏爪牙,不闻则可,一知道就直奔陈老师傅作坊而来。那个领头的小官儿一见面就横眼喝到:"老头!龙床烧好没有?"陈老师傅摇摇头,拖着声音回答说:"没--有。" "没有?!烧不好要你们全部窑匠的狗命!" 陈老师傅正想把命豁出去了:"要命就要命,那有什么百办法!" "哦!你敢违抗圣命。来人啦,把这老头捆走!" 一班打手正要捆陈老师傅,翠芳从后面跑出来,大喝一声:"你们不能带走我的父亲,龙床我们能按期烧好!"那班人看到突然出来一个秀丽鲜嫩的少女,不觉一惊。尤其是一个闺中少女,竟敢出此大言,更使官吏和爪牙惊奇。一个头目走上前来,以贪婪的目光对翠芳上下一打量,眉头一皱,说:"好!反正你们这个月底要烧好,误期格杀勿论!"

一群虎狼走后,陈老师傅埋怨女儿:"我是阎王快点名的人,抓去算了,你何必再钻进网里来,日后也不得脱身。"翠芳两眼噙着泪花,靠在父亲身边,又一再要求父亲按女人身型改窑,说神仙的话不可不信,而且这样改造看去很有道理;左说右说,花了许多口舌,父亲给说的一时没了主张。"好吧,试试看,烧成了就好。反正不烧也脱不了身!"同意了女儿的意见。 陈老师傅父女又忙着动手开工了。第一步是根据翠芳意见,请了几个师兄师弟,按女人身型造了一座新窑。到现在我们景德镇的老柴窑还是保留着这种形状。窑面很象个站着的女人,中上部一对窑眼,烧窑时红彤彤的,说这是女人的一对玉奶。瓷坯做好以后,翠芳花尽心血在坯上画龙凤和百花;陈老师傅挑了最干和最富有松脂的柴准备烧龙床。龙床瓷坯放进窑里,点火前后,陈老师傅聚精会神,把全部烧窑技能都用上了。使瓷窑周身火力均匀,哄哄哄哄,烧得好炽烈。这时,翠芳跑到后面厢房,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,穿上平素最心爱的花衣服,走将出来,站在窑门口,呆呆地望了父亲一会,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,想不掉眼泪,到底还是掉下来••••••,陈老师傅忙着照看窑火,也没注意到她。翠芳为自己的年迈父亲,为了千百个善良的瓷匠的命运,为了不使景德镇陶瓷艺术失传••••••,她终于一下跑到火焰熊熊的窑门口,叫了一声"爹爹保重!"毅然跳进了窑内。陈老师傅见到,惊叫了声"翠儿"立刻扑向窑门。窑门像个庞大怪物的血盆巨口,炽热的火舌一跳一卷,想把一切吞掉。阵阵火气吹干了老师傅的眼泪,老师傅昏倒在窑门前••••••。

真怪,这次龙床居然烧好了。摆在作坊当中,晶莹洁白,玉泽生辉,釉面照得见人影,敲起来声音像金钟玉磬,八条金龙像在摇头摆尾,两对凤凰宛似振翅欲飞,朵朵鲜花隐隐散发清香。陈老师傅躺在睡椅上,好容易睁开眼睛,看到女儿翠芳正站在自己面前,再一定睛,哪里有女儿?!那是一张五光十彩的龙床!他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,但接着两颗巨大的眼泪缓缓地流下了他的枯萎腮帮••••••

消息很快传遍全镇,老老少少奔走相告,一起涌来看龙床。人们看到烧好的龙床,听到翠芳悲惨死去,又高兴又悲痛,又自豪又气愤。 "我说皇上难不倒我们,景德镇瓷匠手艺真是巧夺天工!"

" 赶快送往京城,免得大家遭殃!"

"不能送!送了一个还会来要两个三个。龙床再多也填不满官家的贪心肚!"

正在议论间,人群中闪出一个年轻大汉。大家一看原来是兴隆窑装坯师傅郑忠。此人一向仗义执言,爱打抱不平,在地方上一呼百诺,很有几分威信。现在只见他站在堂前香炉桌上,对众人说:"各位父老兄弟!我也赞成不送进京去!这张龙床是我们景德镇瓷匠拼了性命烧出来的!皇帝有三十二宫,七十二院,要是一宫一院都要龙床,再加上大小官员都来压榨,我们死也应付不了!"一席话,点醒了大家,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了,有几个挑坯的年轻人,袖子一卷,举起带来的扁担,喊声"对!"就想挤上前去打碎龙床。

陈老师傅看到这种情形,连忙挣扎着站起来,,摆摆手对大家说:"不能!不能!后生家做事不能莽撞!"人们听到陈老师傅喉咙,全场立刻静了下来。"龙床花了我们众位瓷匠一年的心血,它是我们景德镇的!我们既不能送进京去,也不能打掉,要把它好好保存起来,放在镇上,让天下人都知道,我们景德镇能够烧龙床!"这一讲,大家都说:"对!对!"有人还想说几句话,但陈老师傅一个师弟已站上去跟大家说了:"陈老师傅说得对,龙床烧成了是陈师傅的荣誉,也是我们全镇瓷匠的荣誉,我们一定要把龙床保护好,官家阻难,就和他们干!"大家一致赞成这个意见。柴堆爆烈火,越来越旺;一阵铜锣响,你喊我嚷,几个健壮的后生家抬着龙床,在龙床前头挂上一张翠芳的画像,一路往街上台去。后面簇拥着许多瓷匠,喊的喊,打锣的打锣,打铳的打铳,浩浩荡荡足足摆得有一两里路长,路过大街小巷,看得人愈来愈多,跟着走的人也愈来愈多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把路上挤得水泄不通。人流过处,看着金光灿烂的龙床和伶俐可爱的翠芳像,尽是一片赞叹声和气愤声•••••

说也奇怪,平日一群耀武扬威的官吏和爪牙,见人不打就骂,这回景德镇的瓷匠和居民全部上街,他们却做了锁头乌龟,躲到不知哪里去了;更奇怪的是,本来八字开的浮梁县衙门,现在也无缘无故关门大吉了;还要奇怪的是,人们后来都说:京里派来的堂堂督使,也星夜溜回京里去了。 瘟神一走,年关正到,这一年景德镇瓷匠家家户户打响爆,当然打得最多的是陈老师傅家,因为大家都到他家里去拜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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